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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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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仇1

原本扶杳跟商樺的婚事不能這麽快這麽順利, 謝夫人剛開始態度極其強硬,任商樺怎麽求就是不松口。還放出話來,就算她兒子這輩子都續不到弦, 也不要那個名聲敗壞的庶女。

可話放出來不過三日,商家形勢急轉直下。

一開始, 是皇帝當著眾臣的面斥責商閣老有恃無恐,竟敢把手伸到宮裏,在宮中安置眼線, 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簡直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商閣老大驚失色, 惶恐跪地請罪:“聖上恕罪,老臣實不知為何有此一說,臣膽子再大,也不敢監視皇上啊,還請皇上明察。”

話音一落,立刻有一堆站隊官員跟在商閣老後面請求明察。

皇帝氣不過, 怒道:“朕前日才在宮裏隨口提一句, 你那好孫子商樺未免太過驕奢, 結果昨日就聽說他將家中一應奢侈物件都藏了起來,出門連轎子也不坐, 穿一身粗布衣服滿街亂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艱苦樸素。怎麽著, 這是要故意向朕示威, 覺得朕不該管那麽多,讓他連錦衣也不能穿了嗎?”

商閣老冷汗涔涔而下, 這件事他還真是百口莫辯。

不過是前日商樺去普安寺求到一個下下簽,解簽的說他太過奢靡, 恐惹上意不滿,叫他低調一陣子方能解此禍患。

說起來那解簽人著實解得準,沒想到上面還真有不滿,若是按解簽人說的,慢慢低調起來說不定聖上就會放過他們。

沒想到商樺那個沒腦子的一聽,直接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把自己搞得像貧民一樣上街顯擺,深怕上面不知道他如今簡省了,卻不知這是過猶不及啊。

這會兒皇帝問起來,商閣老總不能照實說是廟裏和尚解簽解的,那他堂堂閣老還有什麽可言?

只好臨時編了一套說辭:“聖上明鑒,樺兒今日節儉並非知道聖上不滿,而是他近來看上一個姑娘,那姑娘不喜他張揚跋扈,他這才承諾要改,想不到剛好也是聖上的意思,實在是湊巧。只是他日常的確奢靡太過,這也是我們做長輩的管教無方,還請聖上責罰!”

商閣老說著咚咚咚磕了好幾個響頭,額頭頓時通紅一片。

下面立刻有人替他求情,說他年事已大,這些年殫精竭慮為大榮操勞,一時疏忽治下不嚴也是有的,希望皇帝從輕發落。

皇帝能說什麽呢,畢竟是德高望重的閣老,頭發胡子花白一片,又磕了這麽幾個響頭,再懲治實在說不過去,便揮了揮手:“罷罷罷,也沒說你們不能享受,適當享受沒什麽不可,但奢侈到如你家那樣就過分了,這次就算了,以後多註意些!”

商閣老重重磕頭:“謝聖上寬宥,老臣回去必定嚴加管教。”

這事雖然蒙混過關,但皇帝疑心一起卻再難打消。

很快,坊間又開始流傳商高崧跟嫻妃的閑言閑語。說是嫻妃作為商高菘的表妹,在未入宮之前一直住在商家,兩人日久生情早有了茍且,入宮時已經不是完璧之身,為此還在承寵當晚特意將皇帝灌醉,割破手指假充處子血才得以過關。

這事兒說得有鼻子有眼,有人說曾經商府的老仆人親眼見過兩人光天化日在秋千架上行那不軌之事,其行為之不堪入目難以言表;又有人說宮裏伺候的老嬤嬤見過那塊落紅帕子,那樣新鮮大片的紅,根本不像真的……反正說起來頭頭是道,要證據就是沒有。

世人對宮緯秘事本就好奇,更何況這還牽扯到當世權臣,一時間謠言四起,其中又夾雜著大皇子有那方面的怪癖,指不定就是遺傳的商高菘之類,簡直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

謠言傳來容易,打壓卻難。等這些謠言傳到商家耳朵,他們開始抓人殺人的時候,已經遲了,豐都但凡長了耳朵的無人不知,根本無從抓起。

只不過迫於死亡威懾,大家已經不敢明目張膽傳,私下有不怕死的還是會說。

若說上次商閣老被皇帝訓斥還算小事,再加上這些謠傳那就不得了了。

既然人人皆知,沒可能皇帝不知道的,無論這件事真不真,一旦皇帝開始懷疑,那假的也會變成真,至少他絕對不會再重用商家任何一人。

官場上都是人精,但凡有點腦子的稍微思量便知這件事會如何發展,於是新一輪的選邊站隊開始了。

小部分原本跟在商閣老身後的朝臣開始倒向四皇子,還有小部分開始中立,剩下近一半人因為有把柄在商家手上,不敢明著倒戈,但背地裏也在想辦法下船。

商家自然更急得像熱窩上螞蟻,這次謠言來得太快太突然,被皇帝斥責的事還沒來得及處理,這些謠言已經像雨後春筍長遍豐都大街小巷,後面雷霆手段也用了,抓了好些人,嚴刑拷打致死的都有十幾個,可惜一無所獲,根本不知道謠言從何而來。

更讓他們驚慌的是,這謠言其實根本不算謠言啊,雖然商高崧跟嫻妃當年並沒有高調到光天化日做那種事,可他倆已有□□關系是事實,而嫻妃灌醉皇帝隱藏自己並非處子一事更像是有人親眼看見一般,只不過那落紅並不是割破手指得來,而是她的月信,他們特意選的那天送她入宮,以免露出破綻。

再就是大皇子真實身份,那可是天大隱秘,他們連商樺都未告訴,別人怎麽可能知道?難道單靠猜測?那也太荒謬了。

所以,他們確信,這世上存在一個知道這些秘事的人,只不過藏得太深他們發現不了。找出這個人是當務之急,而趁著皇帝那邊還沒有動靜,穩住人心也是立刻馬上要做的事。

商家開始應對,一邊壓制舊謠言預防新謠言,一邊派人四處說商家好話,散布商閣老多麽憂國憂民,為大榮立下過多少功勞,甚至把商椴也提了出來,說他家後人如何平易近人,心懷天下。

這還不夠,商閣老立刻拍板了商樺跟扶杳的婚事,一應納彩問名等繁瑣禮節均在一個月之內完成,接著就選了個最近的黃道吉日準備娶親。

這麽做第一為了有個喜事沖淡商家四面楚歌的境況,第二也是為了拉攏扶禦史為代表的監察院,到時候這些人吃了他家喜酒總不會沒事就參他們一道。

最後,商家為反擊做了最冒險的一件事——刺殺大皇子。故意以退為進混淆視聽,讓人們把關註點聚焦到皇子爭儲上,這樣大家自然而然會覺得之前的謠言都是四皇子為拉大皇子下馬整出來的。刺殺行動也一定會讓皇帝對四皇子起疑心,哪怕嘴上不說,心中的芥蒂也是無法消除的。

如此不僅能讓商家先喘一口氣,也緩解了大皇子身份危機,一石二鳥,堪稱完美。

大皇子遇刺後全城戒嚴三日,官兵到處搜查抓人,據說一天就要殺掉幾十個來歷不明的,鬧得整個豐都人心惶惶,生怕再有點什麽風吹草動大家小命就沒了。

扶杳倒是十分淡定,她的婚禮就在三日後,這些日子她忙著應付來自各處的關心、勸解和質疑,實在無心關註外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晏存舟第一個知道扶杳答應商家求親的消息,在媒人來的當晚便就找到她。

“表妹,我從姨父那兒來,本想替你說幾句話勸他推了婚事,結果姨父說是你答應的?”

扶杳在院子裏給畫眉餵食:“是啊,父親和夫人都問過我的意見,是我答應的。”

晏存舟臉上出現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為什麽?表妹,你,你跟先生不是,不是……他不是為了給你找藥材去西南了嗎?”

畫眉已經吃飽,扶杳便拿了一根系著小巧鈴鐺的鳥桿,專註逗弄著,嘴上漫不經心道:“是又如何?”

“那你還答應嫁給商樺?先生,先生他沒什麽地方對不住你啊,這些日子他……”

“別說了!”扶杳不想聽,“你就當我負心薄幸好了,我等不了一年那麽久,誰知道一年後會發生什麽?既然有人願意娶,我便早嫁了好。”

“那我也願意娶啊,表妹為什麽不嫁給我?”晏存舟第一次覺得這個表妹不可理喻。

扶杳好笑,側頭看他,漂亮的眸子裏全是戲謔:“你願意娶我,你娘願意嗎?你問過她的意思?”

晏存舟一時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道:“我是做不到,可先生他可以的,一年很快就過去了,你明明對他有意,為什麽在這個節骨眼做這樣的決定呢?”

扶杳冷笑了笑,繼續逗自己的鳥兒:“我說了,就當我負心薄幸,聘禮已收改不了,你不必再替他說話。”

晏存舟滿臉失望,想說什麽又實在不知該怎麽說,憋得臉色通紅,最後只恨道:“好,我終於知道表妹是怎樣的人,我,我真為先生感到不值!”

他說完拂袖而去。

扶杳看著那籠中美麗的鳥兒,苦笑:“你說,他到底是為別人不值,還是為他自己不值呢?”

裴司介是在第二日一大清早來的,進門便劈頭蓋臉問她:“你難道忘了自己的心意嗎?嫁給商樺這樣的人豈不是自己找死?”

扶杳還在對鏡梳妝:“我的心意不就是做個正頭娘子嗎?嫁給商樺正合我意。”

裴司介搶過小萘手裏的梳子扔一邊:“別梳了,那你告訴我弦光公子怎麽辦?”

扶杳奇怪地看她:“關他什麽事?我要嫁給他哥哥,他難道有意見?”

裴司介冷笑:“別跟我裝神弄鬼,自從你跟他從揚州回來,整個人狀態都不一樣了,那日詩會上,你倆那情形根本瞞不住我。既然都有心何不好好在一起?你跟他吵架了嗎?如果有什麽誤會,也等他回來說清楚再做決定,這麽匆匆嫁人,你讓他回來知道了怎麽想?”

扶杳面色冷了下來,拿過梳子自己慢慢梳頭:“他怎麽想我管不著,司介你的感覺也是錯的,我與他根本沒什麽,要真有,那也是假的,都是演戲!”

裴司介忍不住掰過她的肩膀輕晃:“阿杳,你到底怎麽一回事?自從生了一場病,你就像換了個人,到底怎麽了你跟我說好不好?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扶杳一時間鼻頭有些酸,但最終還是忍住,推開裴司介的手:“我沒事,司介,謝謝你關心,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會改變,只是,我真的不想再蹉跎下去,我想當正頭娘子只有這一個機會,你說的弦光公子他不會娶我,永遠不會!”

裴司介深深吸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她,自己在房裏走了兩圈,然後道:“好,你不說,我去問他的人!”

裴司介離開的當晚,扶杳的春閣第一次被人翻墻入室。

是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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